如果蜗牛有爱情 (18 page)

季白当然一点也不困扰,看着老婆表情冷漠脸蛋通红的矗在自己的怀里,实乃人生一大乐趣。

也有小姑娘趁许诩不在,客客气气上来:“局长,能指点我一下吗?”

季白:“赵寒,过来教人。”

☆、51

临近中午的时候,季白告辞了。许诩把他送到楼下,两人想起昨晚到今早发生的事,都有点想笑,又有些舍不得。

“那……再联络。”许诩朝他挥挥手。

季白直接抓住她的手,将她拉入怀中。

楼道里来来往往都是人,季白也不管,低头凝视着她:“你家人都很好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

季白眸中升起笑意:“我刚跟你父亲提过了,十一跟我回北京吧,见见我家里人。”

许诩看着他。

她知道他这样是出于礼节因为今天已经见过她家人了。

“今天遇到我爸他们是意外,你不必太在意,不用这么快。”

季白盯着她笑:“早晚都一样。”

许诩脸又有点发热了:“离十一还有好几个月,到时候再说。”

其实季白倒不是急,毕竟两人刚开始不久,之前也都没想过见家长的事。

只是按照他从小接受的教育,既然已经在人家姑娘长辈面前有所承担,理应也让她获得自家长辈的认可,这才是对她的尊重。

在他这里,不想让她有一点点屈就。

许诩回到楼上,许隽去厨房切西瓜了,只留父女俩在客厅。

许诩在父亲身旁坐下:“怎么样?”

许父看着她慈爱的笑:“很好的小伙子,机敏老练,坦荡稳重。你的眼光比许隽好得多。”

许诩还没答话,厨房的许隽扬声喊道:“爸,你这也太偏颇了。我才是你儿子啊。而且这才见第一面,有必要这么高的评价吗?”

三人都笑。笑罢,许父温和的说:“你哥哥说得对,我对他评价很高,但也只是第一印象。让我有所疑虑的是,他的家庭背景有些特殊。

中国社会首先是权力型社会,其次才是经济社会。即使很多人不愿意承认,但的确有一小部分人,站在这个社会的权力顶端。

如果一个人,从小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,从小就能更轻易比其他人获得很多东西,他的心态、他看到的东西,肯定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。

许诩,你是学心理学的,你很清楚人的成长环境,对性格和价值观的影响。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干涉,但是我希望你今后一定要好好斟酌,他是否能一直平等的、尊重的忠诚于你、爱护你。”

许诩想了想,点点头:“我现在不能确定说,我们一定能走到最后,因为任何感情都是有风险的。但家庭对他的影响,不会是任何问题。因为他远比我们更早意识到这一点,那时候他才十八岁刚上警校。

爸,你见过有几个男人,能够在那样的年纪,放弃祖辈的蒙阴,放弃从小熟悉的成长环境,选择一条他那样的人从没有过的人生道路?并且不是以叛逆、颓废、消极的方式,而是积极的、独立的、坚韧的。”

她眸中升起一丝柔色:“爸,他真的很好。从概率上来说,我这辈子也许就能碰到一个这样的人,我一定要把握住。”

爸,哥,他是灼灼珠玉在侧,即使在爱情里懵懂如我,也不舍得错过。

下午的时候,父亲和哥哥都走了。许诩收拾完屋子,给季白打电话。

季白正在小区里跟几个朋友打网球。此时正是日落时分,夕阳斜斜照在红胶运动场上,明亮又绚烂。季白听到手机响,招呼另一个朋友过来代替,径自走到场边。

“他们都走了?”季白含笑问。

“嗯。”许诩也忍不住笑。好像有了昨晚的亲密关系后,两人讲话的味道都不一样了有一种只有彼此能体会的缱绻在里头。

“吃饭了吗?”季白问。

许诩答:“刚吃过,你呢?”

“也吃了。”

两人又静默了一会儿,季白声音柔了几分:“……还痛不痛?”

许诩一怔,脸颊有些发热:“唔,还好。”

季白就轻轻笑了一声,也不讲话。

这让许诩更加默默的发窘,嘴里却淡淡的转移话题:“你在忙什么?”

季白抬眸望着身后的球场:“许诩,要不要过来陪我打球?”

季白在这个小区住了好几年,跟一些邻居也挺熟了。每到周末,大家会组织一些活动,有时候也会叫上他。今天倒没有特别活动,只有几个年轻人,在小区体育场里打球。

许诩到的时候,季白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了一阵,牵着她的手领到众人面前:“我女朋友,许诩。”

大伙儿都笑,有人说:“万年光棍终于交女朋友了,咱们小区最后一个钻石王老五被攻陷了。”

也有人对许诩说:“季白人特好,许小姐,你好福气。”

许诩跟在季白身后,频频点头。季白将她肩膀一搂:“是我福气好。”

大伙都笑他有了女朋友果然不同了,这不还宠得跟什么似的啊。许诩脸颊微红,季白淡笑不语。

这时有人提议:“来来来,新出炉的夫妻档,上场来一局。”季白递了支球拍给许诩:“试试?”

许诩看着他:“你确定?这种运动我不擅长。”

季白微笑:“有我在,你跟着我随便配合几下就可以了。”

季白这么说还真不是吹牛,迄今为止他是打遍整个小区无敌手。只是这是个高档时尚小区,年龄相近的夫妇很多,大家总喜欢搞什么双打、混双、夫妻档,虽然每次他随便搭个人,也能大杀四方。但看着人家对面一对夫妻,输了女的嗔怪、男的边哄边认错,最后亲亲密密牵着手坐在场边给彼此擦汗、喝水。而他当然是跟个浑身大汗的大老爷们儿,互相随便击击掌庆祝胜利了事。

这种原本很激烈的竞技体育活动,如果输的人不郁闷,赢的人也不兴奋,次数多了,当真是有点索然无味。

现在有许诩就不同了。她不擅长?没关系,他足够强,带着她打,这种胜利的感觉一定很让人满足。

然而季白没想到,许诩竟然能“不擅长”到这个地步。

虽然她反应挺快,跑位也准。但是她个子太小手脚太短,手臂的力量也实在太小了。且不说经常赶不上球的轨迹,就算赶上了,一拍子往往直接扑网上。

对方当然也很快发现了这个劣势,几乎球球都往许诩跟前招呼。纵然季白全力救援,也是回天无力。

他输了,其他人可兴奋了,连说以后一定要经常带许小姐来打球,培养感情;还有人说,今天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,常胜将军季白居然兵败如山,应该写进小区大事记……

季白虽然略有些沮丧,但也不太在意。大伙一起坐在场边休息,他望着许诩红扑扑的挂着汗水的小脸,问:“累不累?多喝点水。”

许诩自输球后一直沉默着,这时抬起头,微笑看着其他人:“一会儿打累了,要不要玩点别的?我提议打扑克。”

有人刚要点头,季白已经失笑握住她的手:“都这么晚了,还打什么牌?改天吧。”低声凑到她耳边说:“没关系,以后有的是机会赢回来。”

小家伙好胜心还挺强嘛。不过长夜漫漫,他只想跟她两个人在一起,怎么能让其他人耽搁时间?

夜色渐深,整个房间笼罩在暖融融的灯光里。季白去洗澡了,许诩趴在床上,支着下巴,看窗外幽静的星光夜色。

身后脚步声响起,床铺微微一沉,温热的气息从背后环住了她。

“看看喜欢吗?”季白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。

许诩低头一看,他手里拿着个通透翠绿的镯子。

她又抬头看着他:“定情信物?”

季白微笑:“嗯。”拿起她的手腕,把镯子套进去。好在镯子也秀气,勉强不会掉下来。白皙如雪的手,跟绿盈盈的玉,倒是很相称。

“我爷爷给的。回头你戴这个去见他。”

许诩一怔,这么说的话,镯子应该是为他将来媳妇准备的。

“这个太贵重了,现在给我是否不太合适?”

季白明白她在想什么。两人关系刚开始不到几个月,如果把这个作为给季家媳妇的见面礼,的确是太早了。

但是一方面,今天见过她的父亲,他觉得很有必要对她也有点表示。另一方面……

不管将来如何,也不管将来能否如愿相伴一生,他都希望,这个陪他等待了近乎三十年的镯子,属于眼前这个女人。

更何况,两人执手偕老的可能性是非常非常大的,应该说他几乎想不到任何不可能的因素。

于是他淡笑答:“都什么时代了,别想那么多。你也说了,就是定情信物,好好收着。”

他这么说,许诩也就不推辞了。只是看着珠圆玉润的手镯,想:她送他个什么定情信物呢?什么才能恰如其分的表达她对他的感情呢?伤脑筋啊。

周一晚上,是局里安排的庆功宴,专程表彰季白和许诩在缅甸行动中的贡献。

华灯初上,宽敞的宴会厅里热热闹闹,数百号人分成几十桌,欢声笑语。许诩跟季白,与省厅、市局领导坐在首桌,大多数时候是季白代二人回答领导的问题,挡住其他桌同事的敬酒。

刘厅今天也来了,看他春风得意的样子,故意打趣:“季白,你是应该自罚三杯。当初我要调许诩走,谁火急火燎跑回去拦?原来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。”

领导们都笑,季白甘愿自罚,笑答:“还要多谢刘厅给我们牵线搭桥。”刘厅哭笑不得,连连摇头说:“得了!你看上的人,谁也抢不走。许诩多好一姑娘,你就知足吧你。”

季白坦坦然然,许诩何曾被平日严肃老成的领导们调侃过,微窘的只能默默吃菜。过了一会儿,起身去洗手间。

刚走到外头走廊拐角处,就见一个熟悉的娉婷身影,立在窗边,正是姚檬。

许诩默了一会儿,走上前,隔着几步,站在她边上。

姚檬转头看到她,微微一笑,也没出声。背后时不时有人来人往,尤其是别的科室的同事,看到许诩都笑着打招呼。但对姚檬,大家都只略略点头,或者直接就算了。

过了一会儿,许诩问:“听说你明天就走了,新工作怎么样?”

姚檬看着窗外夜色,嘴角浮现笑意,不答反问:“许诩,很多人背地里说我傍大款,你为什么还过来问我的事?”

许诩默了片刻,答:“你的性格不会傍大款,他们误会了。”

姚檬一怔,转头看着她。沉默了几秒钟,才说:“他们说的没错,我的确交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。”

“那你应该是真心喜欢他。”许诩淡淡的说。

这下姚檬没做声了,看着许诩,眼中浮现有些复杂的笑意:“许诩,谢谢你。”

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,许诩说:“其实你没必要这样。”

姚檬一怔,听许诩说:“消极怠工。这样大家会误会你。”

姚檬静静望着她。

她说的没错,是没必要。只是曾经立志要奉献一生的事业,如今决定放弃,她居然有点不想面对昔日并肩作战的同事。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理呢?她分析不透。是被季白拒绝后的自卑?是噜哥案的自责?还是在更好的发展机会、更大的名利诱惑前,不能再坚守昔日理想的羞愧?

可是许诩似乎是懂她的。

夜色幽深依旧,姚檬看着眼前苍茫的天空、灯火璀璨的大地,轻声说:“许诩,对不起。”

许诩点头:“我接受。”

姚檬忍不住笑了,走过去,轻轻抱了抱她。

这天姚檬还是早早离席了,在酒楼服务生恭敬的目光里,在路人侧目中,坐进男友的豪车里。

男友林清岩三十余岁,穿精良的黑西装,高大清瘦,相貌清俊,是某上市企业的高管。他轻轻握住她的手:“顺利吗?”

姚檬有些感慨,但心情因为许诩变得很好,点头:“很顺利。”

林清岩微微一笑,沉吟片刻,说:“虽然离职,以后也要跟以前同事多来往。你年纪还轻,刚毕业的第一份工作,交下的朋友,往往是一辈子的。非常值得重视。”

两人虽然交往不到两个月,但他年长她十来岁,见事成熟而平和,对她来说,既是男朋友,又像是她人生路上的导师。这也是姚檬为他深深动心的地方。她偏头靠在他怀里:“嗯,我听你的。谢谢你清岩。”

林清岩看着怀中女孩桃花般饱满美丽的容颜,心头升起柔情,轻轻拥住她,低头吻下来。

这周末,季白小区的邻居们,组织了自驾去郊区游玩的活动。季白自然也带着许诩参加。

周五晚上抵达郊区已经是深夜。山谷间月色清稀,潭水深深,偶有鱼儿惊起水浪,清净又宜人。

有人在钓鱼,有人在划船,有人在篝火旁烧烤唱歌。季白喜欢钓鱼,跟许诩一人一支鱼竿,坐在水潭旁,不多时便扯起几尾大鱼,惹得众人惊喜连连。

这时便有人喊:“季白,跟你老婆过来吃烤串。”

季白拉着许诩的手走过去,淡笑答:“我老婆喜欢吃辣,多放点。”

许诩听到这个称呼,脸颊微烫,只不吭声。

当晚大家搭帐篷睡在山腰里。第二天一早爬山看日出。快三点的时候,就有人把大伙儿叫醒,沿着黑黢黢的山道往上走。虽然月黑风高,但在场多是有情人,一对对执手低语,倒也不会无趣。

快到山顶时,有人提议:“咱们跑吧!看谁最先到山顶。输的人请赢的人吃早饭。”

大伙儿都说好,这时季白却淡笑插了一句:“光跑有什么意思?干脆背老婆跑,谁第一个到算谁赢。”

大家都觉得这样更有意思,纷纷赞同。

季白就在许诩面前蹲下:“上来。”许诩爬上去,却听他低声说:“我没食言吧。今天就替你赢回来。”

许诩一怔,反应过来上次打球输了,他说会有机会赢回来。居然今天还记得。这时有人一声令下,男人们已经背着老婆,全都往山道上冲去。

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:“季白太坏了!他老婆最轻!”

许诩趴在季白肩头,忍俊不禁。

果然,他们是第一个冲到山顶的。把其他人远远丢在后头。只是还未到日出,山顶只有灰蒙蒙的光,四野群山匍匐,一片寂静。

到山顶的人越来越多,都静谧的等待着。季白等得无聊,扣住许诩的腰,刚想亲下去,却见她从怀中掏出个东西,脸颊还有点红,拍拍他的手掌:“张开手。”

季白依言摊开手。

光线不好,但依稀能辨认出,这是……一块灰不溜秋的石头?

季白拿着这块石头,听许诩一板一眼的解释:“这是一块化石。我爸以前科考的时候留下的。不是很值钱的东西,但是难能可贵的是,里面有一朵很小的花,还有一片树叶。一会儿你对着光仔细看……”

见季白不做声,她有些迟疑的看着他:“这是定情信物。喜欢吗?”

季白倏地失笑,抬臂将她拥入怀里。

你用沧海桑田定情,我当然喜欢,喜欢得不得了。

彼时山顶薄云浮动,一轮红日缓缓从远方地平线,破空而出。霞光如碎金,慢慢照亮大地。许多人高声欢呼。许诩亦心情极好的看着眼前磅礴华丽的美景,而对季白来说,最美的景色已在他怀中。他从背后环住她,在天地间辉煌的光影里,朝她微红的小脸,深深吻下去。

☆、52

四个月后。

夏去秋来,霖市时常笼罩在薄薄的雾气里,整个城市清凉宜人,绿意葱葱。

是夜,月色明朗,秋意正浓。许诩穿着件宽大的T恤,坐在电脑前十指如飞。手边一杯浓香咖啡,耳朵上照例挂着副耳塞,连身后有人推门进来,都没听到。

季白被省厅抽调到外地出差,已经两周了,今天才连夜赶回来。以为会看到小家伙香甜沉睡,没想到他不在家,她倒是自得其乐。

将手中行李放下,缓步走上前。她穿着他的T恤,一件衣服几乎可以将整个人罩住,只露出纤细雪白的两条小腿……季白弯腰,将她从凳子里抱了起来:“老婆……”

许诩正全神贯注看着电脑,先是吓得全身一抖,感觉到他的气息体温,旋即笑了。

他身上还带着夜色的清冷,微凉的唇重重压住她的。一阵炽热的纠缠后,他的气息也有点不稳,抱着她就往卧室走。

“等等!”许诩推开他的胸膛,扫一眼他的外套,“你先去洗澡。”说完从他怀里跳下来,又坐回椅子里。

季白怀里空空如也,瞥一眼她纤细的身影,俯身过去将她再次环住:“忙什么?”

许诩咬着笔头,盯着屏幕答:“给姚檬的杂志写专栏文章。她的杂志聚焦女性生活,心理健康也是一方面。”

季白扫了眼电脑屏幕:“你怎么有兴趣干这个?”

许诩拉开抽屉,抽出两张精美的门票递给他:“我又没要她钱。她给的酬劳是两张音乐会VIP票你不是喜欢这个乐团吗?无功不受禄,我才帮她写的。”

季白接过门票,看了几眼,放在桌上,低头深深吻住她。

他去洗澡了,许诩的注意力又集中在屏幕上,刚敲了几下键盘,忽然听到他在浴室喊道:“老婆,我没拿浴巾。”

许诩起身,拿了条浴巾走过去。门开了条缝,传出淅沥的水声。许诩一抬眸咦,浴巾不就在里头架子上吗?还没回过神,眼前伸过来条结实的麦色手臂,将她一下子拉了进去。

许诩失笑,推他:“我工作还没做完!”

季白哪里肯干,将她连人带衣服抱到花洒下,反手就关上了浴室的门。

一室痴缠。

等两人相拥静静躺在床上,已经是几个小时后。

季白这几天连轴转,刚刚又要得有点狠,现在是心满意足筋疲力尽。可许诩闭着眼躺了会儿,却睡不着咖啡喝多了,干脆坐起来:“你先睡,我把工作做完。”

季白扫一眼墙上的钟两点了。见她还真的打开电脑,一副打算通宵的势头,不由得蹙眉:“过来睡觉。”

许诩:“你别管。”

季白起身过去,抬手就合上她的屏幕盖:“这都几点了?”

许诩正文思泉涌,忽的被他打断,不由得皱眉抬头看着他。季白也毫不避让的盯着她,黑眸沉沉,自然而然就露出平时严厉的神色。

许诩看他一眼,重新打开屏幕:“你忘了同居守则了?互不干涉。”

季白望着她淡然的神色,胸膛中有那么一点火气冒上来。

倒不是他非要干涉许诩,只是他在外辛苦操劳了大半个月,没一天好好睡过觉。案子一结束,都没肯在外地过夜,立刻马不停蹄赶回来。人其实已经累得不行了,只希望温香软玉在怀,能跟她共枕而眠,她却不领情。

而且时间太晚,她不爱惜自己身体,他还舍不得呢!

沉默片刻,到底还是压下强行将她抱回床上的冲动。他拖一把椅子过来,坐在她边上:“行,不干涉。我自个儿坐这儿总行吧。”

许诩看他一眼,不讲话,继续敲键盘。季白则抄手静静盯着她,看着她白皙安静的小脸,心头的火气倒是消了她就是这么直愣愣的性格,他有什么可气的呢?

许诩被他这么盯着,其实也有点工作不进去。想着他刚出差回来,都几点了还不去睡?身体扛得住吗他?

过了一会儿,她决定妥协。一转头,却见他脑袋歪着,眼睛微阖着,呼吸均匀悠长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。

许诩推开电脑,起身在他跟前蹲下。仔细看,才发觉他眼眶微微深陷,俊朗的眉宇间都是疲惫。

许诩登时扎扎实实心疼起来,伸手轻轻推他:“三哥,三哥……对不起,我不工作了,我们去床上睡吧。”

季白没睁眼,嘴角先扬起笑意。许诩一怔,反应过来他装睡博同情!

季白已经伸手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,将她紧紧圈在怀中,身心愉悦:“三哥接受你的道歉,乖,睡觉。”

其实一开始,许诩并不想要同居。一是她本身我行我素惯了,并不习惯生活中突然多出个人;二是两人本就是同事,要是还同居,几乎就24小时在一起。

许诩相信适当的距离会加深爱情的美好,太过腻歪,也许适得其反。

但她的这些想法,在季白看来都不是问题怎么会腻呢?工作这么忙,相处时间根本就太少。

他的目的就是快点同居,将小家伙彻底划入自己的生活中,牢固培养感情。许诩性子简单,而他目标坚定步步为营,结果自然可想而知

晚上饿了没人煮宵夜、白天工作疲惫周末想让她照顾自己、烟瘾又发了要她监督、突然开车到她家楼下接她过去……诸如此类的借口,许诩的衣物被他一点点往家里搬,有时候一周接连几天都住在他家,到最后在自己家里反而不如季白家方便……不知不觉很快就同居了。

后来许诩也意识到他的心思,但已经舍不得拒绝。

令许诩庆幸的是,同居第三个月,两人几乎没吵过架。即使有矛盾,也是刚刚这种小摩擦。总是很快和好。

偶尔有点大摩擦,季白都会让着她一点,不管谁对谁错,总是他先不紧不慢的来哄她,对这一点,许诩是非常非常窝心的。有时候跟许隽提起,连他都说:“季白人看着挺傲,心倒是大,够男人。”

音乐会是周六晚上,地点在市中心的一家剧场。季白和许诩到的时候,人已经快坐满了,偌大的剧场里灯火辉煌、人人衣冠楚楚。

他们的座位在剧场靠前的正中间,是非常好的位置。一落座,就见姚檬挽着林清岩的胳膊,坐在前排,转头朝他们微笑。周围还坐着些年轻男女,见状也看过来,应该是姚檬公司的同事。

比起几个月前,姚檬看起来更成熟漂亮。绸缎般的长发,精致大方的晚礼长裙,妆容淡淡眉眼璀璨,坐在人群中,愈发显得清艳动人。仿佛一块璞玉,终于褪去蒙尘,彻底绽放出光彩。而林清岩高大挺拔、清秀儒雅,两人坐在一起,十分的登对。

虽然交往不多,但季白和许诩对林清岩印象都很好。两个男人微笑打了招呼,林清岩客气的恭维:“许诩今天很漂亮。”

季白看着身侧的女人米色V领毛衣,短呢裙子,虽不像其他女人艳光逼人,却清新可爱得像柔软的小动物,的确是他眼里最漂亮的。

许诩却笑着对林清岩说:“最漂亮的在你身边呢。”

四人都笑,林清岩看着身旁如珠如玉的姚檬,灯光暗下来时,侧头轻轻吻了吻她的脸。而季白也执起许诩的手,送到唇边一吻。

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他的心,天下有情人,概莫如是。

音乐会结束时,夜色正好,剧场外池水灯光掩映,花香树绿。出口处正是人流高峰,季白没有马上带许诩回家,而是走进绿荫中,慢慢踱步。

刚走了几步,电话响了。他一看,微微一笑接起:“妈。”

季白平时跟家里联络不多,许诩也没跟他父母有过正面接触。此时便静静站在他身旁陪着。

季母听到儿子爽朗的声音,笑着说:“快十一了,又是中秋,你回不回家?”

季白看一眼许诩:“回啊。我带许诩一起回来。”

电话那头,母亲静了一瞬,答:“定好机票告诉我们,我派司机去接。”

“行啊。”季白淡笑。

这天回家后,许诩去洗澡了,季白一个人到阳台,对着夜色嚼枣片。

烟在老婆的监督下,已经完全戒掉了。只是偶尔有瘾上来,许诩总是塞块枣片给他,说当替代品还能美容养颜补血补气等等……虽然一个刑警当众嚼美容补血的红枣片有点怪异,但一说是老婆的指令,周围人就都成了羡慕。

此刻,季白就嚼着枣片想:这次带许诩回京,母亲有点难办。

之前他已经跟家里提起过几次许诩的事,其他人都还好,唯独母亲,像是刻意回避,每次都不答这个话茬。

从他选择职业开始,母子间就一直有矛盾,互不妥协。只是拗不过他,慢慢也就接受了现实。

现在他又没按她的意图,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人,而是找了个外地姑娘,还是个刑警,母亲当然不乐意。

不过,也不会有多难办。

季白掏出手机,开始挨个打电话。

第一个电话,打给最疼爱他的爷爷。

“爷爷,我下周回北京。给您个惊喜对,带孙媳妇来见您。您派车来接吧,她说想先见您……见完您再去见我爸妈……”

第二个电话,打给大哥。

“哥,我下周带许诩回来。家里吃饭那天,你得回来。”

然后打给舒航。

“我下周带你嫂子回来……嗯,你爱传就传,光明正大,就说季三要结婚了。我妈的态度?舒航,养兵千日用兵一时,让你妈她们去劝劝我妈……”

那头的舒航乐了:“不如我去找我妈哭诉说你找了个身家清白又聪明可爱的姑娘,大伙儿都羡慕嫉妒恨?发誓也要找个差不多的。”

季白淡笑答:“成。”

返京前夜,许诩提着一大堆东西回家。

季白打开一看:精致如滴水的翡翠耳环许诩解释:“你说过,你母亲喜欢翡翠,这个是我让我哥托人买的。”

手感很好的丝绸短衫“送给爷爷的,老人家穿着贴身舒服。这是全手工的。”

一样样展开,不见得多贵重,但看的出全花了心思。

季白抬眸看着她:“这些我会叫人准备,你不必费神。”

许诩却说:“谁买的一眼就能看出来。而且心意不同。”

季白静默片刻,说:“老婆,我妈一直对我当警察的事有芥蒂,这次回京,她可能会因为我,连带对你也[qisuu.com 奇书网电子书]有一点误会。但你不必在意,她影响不了大局。”

许诩微微一怔。

她母亲过世得早,并没有太多跟女性长辈相处的经验。但她能做出判断以季白的老练,也没能完全令其母亲支持他,可见他的母亲,性格应当比较固执,也许不太好相处。

毕竟是讨论长辈,两人都沉默下来。过了一会儿,许诩问:“介不介意我问个问题?”

“说。”

“你们家谁最有话语权?”

季白微微一笑:“我爷爷,其次是我大哥。”

许诩点头,神色淡定的沉思了一会儿,抬头:“你争取他们的支持了吗?我们应该避重就轻,控制大局。”

季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,沉声失笑。

小家伙只要上了心,比谁都有心机。北京之行,季家上下,对她来说,只怕也是兵来将挡,一马平川!

☆、53

秋日的北京,天空澄碧高远,阳光干燥温暖,是一年中难得的舒适宜人的季节。

季白和许诩下飞机时,停机坪上已经有几辆车等着:家里、爷爷家,还有舒航和几个发小笑嘻嘻的站在车旁。

这架势令许诩看季白一眼他一向低调,今天却兴师动众,自然是有意为之。

她听他安排。

季白今天穿着件她买的黑色风衣,利落的剪裁,干净的颜色,越发衬得他挺拔修长、整个人透出股英俊又清爽的味道。像是能察觉到许诩的心思,他无声的将她的小手握紧,淡笑走向众人。

舒航几个跟季白拥抱后,看到许诩,全故意做出一副点头哈腰谄媚样:“嫂子!您来啦!帝都蓬荜生辉啊!”“来了就别回去了,大家可都挂念着你呢!”

许诩跟这些油嘴滑舌可相处不来,只腼腆的笑。季白搂着她的腰,敲敲舒航的车盖:“我们先去爷爷家,过两天再找你们聚。”

“成呐。嫂子,您想吃啥玩啥,列个单子,哥儿几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,天上的星星也给您摘下来……”

许诩忍俊不禁,季白也失笑:“给她摘星星还轮不到你,走吧!”

轿车在公路上奔驰,很快就到了爷爷家。

这是城中一处幽静的小院,院内梧桐掩映,回廊静深。季白拎着礼物,牵着许诩的手径直往里走。警卫和保姆都是用了多年的熟人,看到他都笑:“季白回来啦?这是女朋友吧?”

季白微笑点头,让许诩挨个叫人,然后问:“爷爷呢?”

“司令午睡醒了就在后院晒太阳,等你们半天了。”

许诩跟季白踏入后院,就见一位老人坐在树下的椅子里,阳光笼罩住他全身,他穿非常普通的蓝色衬衣、宽松的棉裤子,看起来安静又慈祥。

季白走过去,俯身下去,柔声说:“爷爷,我带许诩回来看你了。”

老人看到他非常高兴:“回来就好……”缓缓抬头看向许诩。

许诩也看着他。老人已有八十余岁,身材却跟季白一样高大健硕。满是皱纹的脸上,依稀可见与季白相似的俊朗轮廓。这令许诩心中生出温暖的亲切感,默默的想:要是季白老了也是这模样,也挺有魅力的。

季白转头看着许诩:“叫爷爷。”

许诩:“爷爷好。”

爷爷非常温和的点头,问了许诩的年纪、学业、家里情况,听说她父亲是教授,就对季白说:“书香门第,回头让你大哥去一趟霖市,代替我登门拜访,礼数一定不能丢。”见爷爷态度如此,季白还有什么不放心的,含笑连连点头。许诩的心情也渐渐洋溢起来。

过了一会儿爷爷又微笑问:“小姑娘,你看中我们家三小子什么了?”

许诩略一思索,答:“全部。”

一旁的季白笑了,爷爷一怔,也笑了。

许诩说的本就是心里话,见他俩笑,就进一步解释:“我最喜欢他意志坚定、豁达沉稳,不因世俗眼光改变理想,在任何事面前都能保持一颗本心。君子坦荡,品性高华。他在我心中,是非常合适的人生伴侣。”

从爷爷家出来时,季白心情一直很好。揽着许诩的肩膀,看暮色下苍茫的北京城,亦觉静好惬意。

许诩第一次见家长,虽然心中差不多有底,还是忍不住问:“你爷爷……对我印象挺好?”

季白望着她,脑海中浮现刚刚跟爷爷单独交谈的一幕。

爷孙俩多日没见,也有些体己话要说。许诩自然也懂,过了一会儿,就告辞去前厅休息。

爷孙俩说了一阵话,又聊到许诩。爷爷目光慈爱的说:“许诩是个好孩子,你带她回来,我很高兴,很放心。”

而他蹲下来,握住爷爷的手,轻声说:“爷爷,我想跟她结婚,想跟她过一辈子。以后,再给你生几个聪明又可爱的曾孙子,你一定非常喜欢。”

……

想到这里,季白低头就吻住她。前排还有司机和警卫,许诩微微一僵,不好意思发出太大动静,只能默默缩在他怀里,任他反复蹂躏红唇。

季白将她吻得满脸通红,这才淡笑说:“印象好不好,你掂掂他给的红包分量不就知道了?”

季白的父亲从商,故家并未安在军区大院,而是住在西郊的香山别墅。季白和许诩抵达时,天色已经全黑,远山朦胧而寂静,绿林环绕中的别墅灯光璀璨。

季白和许诩走进客厅时,就见沙发里坐满了人。听到动静都抬头看着他们,还有几个人起身迎接。

许诩看过季家人的照片,一眼就把所有人认清了。

最先站起来的是季二夫妇,两人一脸亲切笑容,身边还站着个七八岁的男孩,颇为好奇的看着许诩;

慢慢起身的是大哥,他的相貌比季白还要硬朗几分,神色疏淡,但目光透着温和。身旁的大嫂也随他站起来,客气的朝许诩笑笑。

坐在最中间的,自然是季白父母。季父身材高大、儒雅含笑,朝许诩点点头。季母穿一身深蓝套裙,戴钻石项链和耳环,保养得极好的脸上,淡妆精致。目光静静掠过许诩,笑意淡淡的。

季白心情也很好,牵着许诩的手,一一介绍,打过招呼,众人落座吃饭。

这顿饭吃得基本顺利。

父子四人有些日子没聚在一起了,倒上酒,连内敛的大哥话都多起来。大家时不时问起许诩的情况,她一一作答,沉稳温和,进退有度,气氛很是不错。

唯独话少的是季母,只偶尔搭上一两句话笑笑,亦没问过许诩任何问题。

转眼就吃到了快十点,男人们酒兴谈兴未减。大嫂二嫂笑着说扛不住了,先去客房睡了。季白闻言也放下酒杯,握住许诩的手:“我们还得喝一会儿,你先去睡?”

许诩点头,季白看向母亲:“妈,许诩房间安排好了吗?”

母亲淡答:“安排好了。”叫来佣人:“你带她去。房间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?”佣人答是。

许诩站起来,视线正好跟季母撞上,她感激的笑笑,季母则平静的将目光移开。

这晚喝完酒已经十二点,季白和大哥将父亲扶回房间,正好看到母亲开门走出来。母子俩目光在空中交错,季白微笑:“妈,爸喝多了,你们早点休息。”

季母点点头,没讲话。

安置好父亲,两兄弟走出来,大哥淡笑拍拍季白肩膀,回自己房间了。

季白也笑笑。

母亲虽未直接表态,该做的待客礼节,一样也不少。但她不欢迎许诩的态度,谁都看得出来。这让季白不那么舒服,尤其是想到许诩刚才朝母亲善意微笑的模样,更让他有点心疼。

但他暂时不打算跟母亲谈。

母亲有多固执他很清楚,为个警校的事,到现在还有心结,他怎么开导沟通都没用。现在母亲看起来对许诩很不满意,一时半会儿想要说服是不可能的,反而可能挑明、激化矛盾,最后连面子上的礼节都没了,让许诩难堪。

如今的季白,很明白不是所有矛盾,都必须一朝一夕正面解决。这次带许诩见完亲戚、把名分定下来,目的已经达到。他打算临走前夜,自己去跟母亲沟通,万一谈崩了,反正马上就走,牵扯不到许诩。

至于将来,他慢慢磨呗,等两人结了婚,生了孩子,人心都是肉长的,母亲自然而然会接受。

季白又去佣人那里拿了客房钥匙。

许诩房间一片漆黑,她蜷在被子里,露出个小小的脑袋,已经睡着了。季白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,转身出房间。

第二天,大哥二哥夫妇一早就走了,家里只剩季白许诩跟父母。

早餐准备的是豆腐脑、馒头和豆浆。许诩一向不喜欢北方早点,豆腐脑有点油还有点咸,馒头吃起来又没味道,一点胃口都没有,最后只拿了瓶豆浆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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